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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红楼梦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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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红楼梦〉》一书虽然包含了大量的诗词,却仍然是小说,任松筠先生让《红楼梦》中的人物又活在了一九四九年之后。人类文学经典能够像《红楼梦》一样成为专门的学问并引发众多续说、考据、研究者,实在不多。任松筠先生并不想加入“红学”队伍,也无意以此安身立命,他只是对于红楼梦中的人物有着深透的认知,对于自己一生的经历又有好多的思索,也就借着红楼浇一浇自己沟壑嶙峋的块垒。加之任先生有着深厚的学养、幽默的天性与讲究的语言功夫,也就让这一部《戏说》有了独特的价值。一一读将下来,会笑会痛,有时还会拍案叫绝,总有一种痛快淋漓之感,真就应了意大利哲学家贝奈戴托·克罗齐的那句著名的话——“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虽然各章之间还有着结构与篇幅的不平衡,个别章回显得简短了草了些——但是任先生还是为我们擦拭出了一面镜子,重又照见红楼梦人物那些依然活着并发展着的心,当然也活灵活现地照出了中国六十多年来的历史足迹。

全书二十五回,红楼的一号人物贾宝玉当然不可回避。历经“解放后”的风风雨雨,宝玉终于遇到了好时候,在选美大赛里任主评委,在夜总会当客座点评,也是如鱼得水。书中有这样的文字:“改革开放后,帝王将相被尊崇,公子王孙受青睐。宝玉又日益走红,受聘为超级夜总会客座点评。”红楼人物不能没有诗,宝玉写道:“玉函赠我汗巾香,我当哈达披肩上。老爷厉声严训斥,讲完家法讲党纲。”有些是信手拈来,却又处处点中穴位,如地狱阎罗王判平儿:“平儿以恶语诋人,诅咒人死,虽涉缺德败嘴,但她用心用口未用手,故构不成罪行。此间不像世间那样,屡设文字狱,动辄按言论判刑,依心思定罪,为现代文明所不齿。我们不搞那一套!特免予提审,放她一马。”读罢,能不会心一笑?一号女主角林黛玉的遭遇可想而知:“话说黛玉到了解放后,依然愁眉苦脸,像是对新社会不满。动辄眼泪双流,恰一似伤时恋旧,便被视为准右。给她一把竹扫帚,让她扫落叶。”任先生的心慈悲着呢,他体贴出林黛玉的“羸弱”,“沉疴在于找不到也放不下一个自我。”六十多年来,哪一个知识分子能够找得到也放得下一个“自我”?

第二十三回则写了袭人与蒋玉涵在“新社会”中的命运变迁——话说花袭人和蒋玉菡度过了两个百年和好以后仍然情深意浓,没生过半点儿闲隙。无论是圆明园的浓烟烈火,还是义和团的狼奔豕突,不管是八国联军的烧杀淫掠,还是日寇的八年蹂躏,都不曾触动其小门小户的小康温馨。唯独文革烧烤了他俩的灵魂。——被批斗被改造是免不了的,也就成了学习班里的常客。学习班的学习内容与学习环节,看似枯燥,却为我们记下了历史的风貌——祈祷主席副主席万寿无疆永远健康;诵读语录;学习时事政策,歌诵伟大成绩如深翻密植亩产万斤粮,小高炉炼出千吨钢,三次试验原子弹等;交待自己的罪行。在那样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作者总结出“只有想不到的敌人,没有挖不到的敌人”。

任先生是将自己退休的日子,真正变成了自己的日子,一个独立自主的人的日子。不依不傍,不求不攀,不谄不媚,让自己的思绪自由地飞翔,让自己的思考自由地开掘,在一个“草芥”般的地位上,默默地写出锦绣文章。在北师大的学生时代,他曾是积极分子,班干部、团干部。肃反时,有个同学说话“别扭”被打成反革命,他带头批判;老师被打右派,批斗会上他也曾积极发言。毕竟内心的正直与眼睛看到的现实,又让他不停地反省。毕业前,诚实的他向组织交心:打那个同学为反革命,没有证据呀;右派老师有些言论并没有说错,农村生活确实苦哇;苏联斯大林的错误就是大搞个人

崇拜,我们的领

袖也存在个人

崇拜的问题。这下好了,学生不能打右派,就定他为“反社会主义分子”吧,写进档案里,鬼魅般如影随形了大半生。我想,任先生在他退休的日子里肯定有过细细地考量与反思,也肯定一步步跋涉到人生新的境界,一旦将自己的目光打开来,新的生命也便“油然而生”了。这些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文章,便是他新的生命的见证。这部书稿,我不知他花费了多少时日,也不能详知其中的艰辛,但却能明晰地觉察到他心之历程,并能具体地感到新的生命创造时的欢欣。即使文字的边角处,也能感到文字背后的力量。如袭人去商场——“同志!请拿月经带来,我买两条。”营业员说:“不卖!”“为啥?”“那是样品。”“我买样品。”“样品不卖,货架不能空档。”“光让人看?”“是的!让人看个百货齐全。”读到此处会忍不住想笑,可笑中又会有隐隐的泪水。第二十四回《鸳鸯撩拨七彩系列阎罗变革脱生政纲》,描写二百年忌惮脱生的鸳鸯,喜闻人间天翻地覆气象新,到阎罗处申办脱生手续的复杂丰富经历,是这部书中精彩的一章。也是边边角角、看似下角料的地方,会生出一些反映新时代本质特征的意趣来。——阎罗说:“下一栏填写政治面貌。”鸳鸯说:“整治面貌?我没整治过面貌,当初没有整容的美业。只有桂花油、茉莉粉可用。连口红都没有,只抹点胭脂膏子,还常被宝玉舔了去。”阎罗解释说:“不是整容,是三个档次,分党员、团员、群众,你处哪个境界?”鸳鸯听着裆园、抟园都刺耳,忙说:“俺是裙中。”

任先生也许没有深入地研究过二十世纪现代派文学,对于卡夫卡、艾略特一众人马可能会有些生疏(好在这些人写出自己传世作品的时候,也没考虑现代主义的规范)。北大教授吴晓东在他的《从卡夫卡到昆德拉》一书中说:“现代主义核心的美学追求是反叛性、先锋性、实验性,是对既有文学规范的颠覆。”这样看来,《戏说〈红楼梦〉》倒也并不落后。那个克罗齐,还在亚里士多德有名的三个政治名词僭主政治、寡头政治、民主政治之外,又创造了一个新概念:野驴政治。克罗齐反对法西斯,反对法西斯的墨索里尼,把纳粹们大喊大叫的政府所进行的宣传与统治比喻为像野驴一样嚎叫的“野驴政治”。看看任先生这部戏说,我们似乎还能听到那个“野驴”时代的喧嚣。(题图:呼葱觅蒜)

作者简介:

李木生,山东省散文学会副会长,中国孔子基金会讲师团成员。写过万字的散文与多首诗,所写散文百余篇次入选各种选本,曾获冰心散文奖,首届郭沫若散文随笔奖,首届泰山文艺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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